中国书画艺术源远流长，现存书画作品可追溯至晋代顾恺之的《洛神赋》。但明清之前的书画遗存的可鉴定性差，影响了艺术品价格秩序。

张学良定远斋挪出的藏品，绝大多数是尺牍和扇面。这两种式样，似园林小景，用笔放松随意，寄情于二三素心人的私人空间，赏玩性强，文人趣味特浓。吴门画派本身是由士大夫、学者、鉴赏家、文人组成，尤擅此道。如13号拍品，明《诸家尺牍》二枚手卷，就包容了李应祯、吴宽、姚绶、刘珏、祝允明、沈周、文徽明、文震孟、王谷祥、王宠、陈淳等吴派山水笔墨前驱、中坚和后进，价值86.25万新台币。像吴门派先声王绂（1362-1416）的《桐阴品茶图》扇面，列定远斋拍卖的头件作品，20.7万新台币。

唐寅

唐寅、仇英、文徽明、沈周并列“明四家”。唐寅（1470-1523），字伯虎，艺术成就几乎被传说中的风流韵事所掩。他早年有才名，三十岁因遭受科举舞弊案株连而下狱，真是莫名其妙。唐寅极度失意后，采取古已有之的佯狂策略，自我放逐。但这类人生性极度认真，越狂放越紧张，在其画作中也可看出。他的画风取法南宋画院风格，工整细谨，苍秀古典，是人格面具下的自我性情流露。定远斋上的《高士》、《墨竹》两幅扇面，写得较简单，价值46万新台币。2002年10月27日佳士得上的唐寅《怡闲图》成交价117.4万港币。

《怡闲图》

仇英（活动于明嘉靖年间），擅摹古画，精丽不失真。他创作的大青绿山水画，在明人中首屈一指，不论用色、构图还是内在气质皆一流，人物画也出色当行。因仇英的地位是画工，有悖明清文人美学，所以传统画史对他有所保留。但提倡南北宗的董其昌却较欣赏仇英，议论时为他网开一面。台北苏富比定远斋拍卖上，《春江幽亭》扇面，价值51.75万新台币；《雀张泣别》扇面，价值69万新台币；《高士驾鹿》成扇，74.75万新台币。他的《柳亭听笛》扇面和唐寅的《江堤渔钓》扇面一道，拍得48.3万新台币。仇英的《受天百鹿图》在上海敬华上拍卖价是198万元（2002-12-1）。

《受天百鹿图》

唐寅、仇英皆师从老画工周臣（活动于1490-1536之间）而青出于蓝。周臣的《山水人物》成交价71.5万元（北京翰海，2001-1-8）。

古书画中只要是精品，收藏家就会趋之若鹜。也在苏州的明晚花鸟画家周之冕（？-约1619），画风生动传神，定远斋上的《山茶花》成扇，46万新台币。他的《百卉图》手卷，在1996年11月15日的北京翰海上拍得286万元，如果今天再次面世，价格应该飞涨。

《百卉图》

一个画派的发展过程常常是开创人物兼收博取，风格包容性强，及至中坚人物出现，对先进的主要面目强化修正，该画风定型成熟，后起者受风气影响，钦佩多多，精心守成，想有所独创，也取成熟者之一面，狭小局促，终成支流，最后主流干涸颓废。吴门画派亦是如此。

明后期，出现了以董其昌为首的松江画派，声势浩荡，取代吴门画派成为画坛的主流。

董其昌（1555-1636），字玄宰，号思白，香光居士，谥文敏，华亭人（今上海松江）。他的艺术地位在有明艺坛堪称第一。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董其昌，研究明末以及清三百代的画史，人们都须涉及他。董其昌通过“南北宋”理论和自己的创作实践确定了以后的艺术视觉范式——董、巨、北宋二米和元四大家的传统。“南北宋”主要强调一南一北，一顿悟一渐悟，一文人一画工，兼涉地理人文生态、禅宗教义及艺术史的演进等，含混而有号召力。对“南北宋”理论不可精确求它的出处是禅门，讲究形象与譬喻，仅是说清道理的一种方便而已，更何况中国艺术理论本身就是一门庄子式的语录，应不求甚解而解之。吴门画派的文人气在董其昌的艺术面前也显得单薄了些。董氏山水面目变化多端，取法前人传统范式，又融入自家气息，已入“化境”。而且他的笔墨抓住了创作过程的生机，并不像其后的“四王”那般熟极而流，而是实验探索的生涩，因此开放包容性强。董其昌似乎对元代赵孟頫并不在意，实际上在暗学赵孟頫，最终又成为五百年中第一人矣。1994年5月纽约苏富比有一幅《青绿山水》设色绢本手卷，后有亲笔题跋，认为此作是尝试张僧繇和杨升的没骨设色，估价25万至30万美元。他的作品在1994年6月纽约佳士得上有五幅，其中的《溪声山色图》立轴，成交价10925美元，另一幅《山水书法》十开册页，售价79500美元。台湾苏富比定远斋上的行书手卷，成交价59.8万新台币。在近年中国嘉德拍卖会上，《采菊望山图书画合璧》（2003-11-26）成交价达781万元，另一幅《仿倪黄山水图》209万元（2001-11-4）也不错。他的《山水图》在1998年10月28日的中国嘉德上售价63.8万元，但在四年后的2002年4月21日中贸圣佳上，以242万元成交，升值巨大。

《仿倪黄山水图》 明 董其昌 轴 成交价：RMB 2,090,000 中国嘉德：2003-7-13

董其昌的同道陈继儒（1558-1639），也是绘画理论家。在台湾苏富比定远斋拍卖上，陈继儒和董其昌合作的尺牍（三十二开册），46万新台币。他们的另一位朋友莫是龙的行书立轴，1994年5月纽约苏富比拍得487美元。在2004年6月6日的中贸圣佳上的莫是龙《湖山佳趣》手卷又是大精品，拍出990万元的好价钱。

《湖山佳趣》

松江派的画家有不少，如赵左、沈士允等大大小小画家。其中的赵左（活动于明末万历崇祯年间），曾是董其昌的代笔，他的《山水册》在2000年1月8日北京翰海上成交价为60.5万元。

在明末，也出现了一批相当成就的书法家，很多也能画。明末四家——董其昌、邢侗、米万钟和张瑞图以及黄道周、傅山、倪云璐、王铎、周亮工等。董其昌的书法圆润中庸，墨色浓淡追求变化。《行书轴》60.5万元（中国嘉德，1998-10-28）和《桃花源记》册页40万元（北京翰海，2002-12-8）。傅山（1604-1684），见识高明，会中医，他的书学要求“宁拙毋巧，宁丑毋媚，宁支离毋轻滑，宁直率毋安排”，对书坛影响很大。艺术个性强，笔画及字与字之间皆一气呵成。他受王铎（1592-1652）的影响，书体外貌相似，有人将他们的草书称之为“连绵草”，但王铎似乎比傅山含蓄些。在北京翰海上，傅山的两幅草书分别价值99万元（1999-7-4）和60.5万元（1997-5-31）。而王铎的书法价值也不错，如《草书五言诗》88万元（上海崇源，2004-7-4）。黄道周（1585-1646）的楷书初师范钟（繇）王（羲之），参以隶法，是有明成就较高的一位。其《草书》轴，35.75万元（北京翰海，2001-12-9）；《楷书》二十开册，台湾苏富比定远斋拍得13.8万新台币。其他书家均散见于定远斋明清诸家的尺牍扇面中。如定远斋拍卖的44号拍品，有傅山、王铎、米万钟（1570-1628）等七家书法扇面，价值126万新台币；如43号拍品，有董其昌、王铎、等六家书法扇面，55.2万新台币；21号拍品，王铎、周亮工（1612-1672）等四家十四开册尺牍，36.8万新台币。

诗人吴梅村写过《画中九友歌》，记叙的是九位明末画家，他们是董其昌、王时敏、王鉴、李流芳（1575-1629）、程家燧（1565-1643）、杨龙友（1597-1645）、张学曾、卞文瑜（卒于清顺治）、邵弥（？-1642），前三位名声卓著，后者画艺也颇精进。1994年5月纽约苏富比上，邵弥的《山水》扇面，4887美元。定远斋拍卖会上，李流芳的《杂题》四幅扇面，20.7万新台币；张学曾的《山水》扇面，29.9万新台币。

有明一代的花鸟、人物亦不弱，除上面介绍过的吴伟、唐寅、仇英、文徵明、钱谷、周之冕、陈洪绶等擅长此道外，丁云鹏（1547-约1628），多画佛像，是明代有名的人物画家。他的《陶渊明逸事》手卷于1994年6月纽约佳士得以17250美元成交，《兰花》扇面在1994年5月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价值为1725美元。2003年8月31日北京翰海上的丁云鹏《佛像》130万元。另一位人物画家吴彬的《十二尊者相》手卷，在2002年12月6日中贸圣佳上以258.5万元成交。

《佛像》

徐渭（1521-1593），善大写意花鸟，开创白阳青藤画派，但徐青藤要比陈白阳的成就高。但不免精品极精，一些一般作品则犯潦草之弊。1994年6月纽约佳士得上一幅《墨菊图》，2.07万美元。1997年12月19日北京翰海上的《花卉》手卷，售价264万元；而2000年10月30日佳士得的《水墨四时花卉》手卷为224. 5万元。

曾鲸也是个比较特殊的人物画家，强调写生技术，面目涂擦阴影，其《吕洞宾像》于1994年6月纽约佳士得上价格为4370美元，1999年10月27日中国嘉德的一幅《晏殊像》价格为8.8万元。

台湾苏富比定远斋拍卖会上还有明代祖孙两人的作品，大收藏家项元汴（1525-1590）的《菊、竹、石》立轴和项圣谟（1597-1658）的《杂题》八开册，一利家一行家，都是126万新台币，皆大欢喜。

摘自《中国古书画拍卖（明代及明代以前）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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